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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人曰钦、曰敬、曰谦、曰谨、曰虔恭、曰祗惧,皆慎字之义也慎者

2022-10-20 16:28:18 发布 浏览 683 次

古人曰钦、曰敬、曰谦、曰谨、曰虔恭、曰祗惧,皆慎字之义也。慎者,有所畏惮之谓也。居心不循天理,则畏天怒。作事不顺人情,则畏人言。少贱则畏父师,畏官长。老年则畏后生之窃议。高位则畏僚属之指摘。凡人方寸有所畏惮,则过必不大,鬼神必从而原之。若嬉游、斗牌等事而毫无忌惮,坏邻党之风气,作子孙之榜样,其所损者大矣。

圣门好言仁。仁即恕也。曰富,曰贵,曰成,曰荣,曰誉,曰顺,此数者,我之所喜,人亦皆喜之。曰贫,曰贱,曰败,曰辱,曰毁,曰逆,此数者,我之所恶,人亦皆恶之。吾辈有声势之家,一言可以荣人,一言可以辱人。荣人,则得名、得利、得光耀,人尚未必感我,何也?谓我有势,帮人不难也。辱人,则受刑、受罚、受苦恼,人必恨我次骨,何也?谓我倚势,欺人太甚也。吾兄弟须从恕字痛下工夫,随在皆设身以处地。我要步步站得稳,须知他人也要站得稳,所谓“立”也。我要处处行得通,须知他人也要行得通,所谓“达”也。今日我处顺境,预想他日也有处逆境之时;今日我以盛气凌人,预想他日人亦以盛气凌我之身,或凌我之子孙。常以恕字自惕,常留馀地处人,则荆棘少矣。

静则生明,动则多咎,自然之理也。家长好动,子弟必纷纷扰扰。朝生一策,暮设一计,虽严禁之而不能止。欲求一家之安静,先求一身之清静。静有二道:一曰不入是非之场,二曰不入势利之场。乡里之词讼曲直,于我何干?我若强为剖断,始则赔酒饭,后则惹怨恨。官场之得失升沉,于我何涉?我若稍为干预,小则招物议,大则挂弹章。不若一概不管,可以敛后辈之躁气,即可保此身之清福。

劝学篇示直隶士子

人才随土风为转移,信乎?曰:是不尽然,然大较莫能外也。前史称燕赵慷慨悲歌,敢于急人之难,盖有豪侠之风。余观直隶先正,若杨忠愍、赵忠毅、鹿忠节、孙徵君诸贤,其后所诣各殊,其初皆于豪侠为近。即今日士林,亦多刚而不摇,质而好义,犹有豪侠之遗。才质本于土风,殆不诬与?

豪侠之质,可与入圣人之道者,约有数端。侠者薄视财利,弃万金而不眄;而圣贤则富贵不处,贫贱不去,痛恶夫墦间之食、龙断之登。虽精粗不同,而轻财好义之迹则略近矣。侠者忘己济物,不惜苦志脱人于厄;而圣贤以博济为怀,邹鲁之汲汲皇皇,与夫禹之犹己溺,稷之犹己饥,伊尹之犹己推之沟中,曾无少异。彼其能力救穷交者,即其可以进援天下者也。侠者轻死重气,圣贤罕言及此。然孔曰成仁,孟曰取义,坚确不移之操,亦未尝不与之相类。昔人讥太史公好称任侠,以余观此数者,乃不悖于圣贤之道。然则豪侠之徒,未可深贬,而直隶之士,其为学当较易于他省,乌可以不致力乎哉?

致力如何?为学之术有四:曰义理,曰考据,曰辞章,曰经济。义理者,在孔门为德行之科,今世目为宋学者也。考据者,在孔门为文学之科,今世目为汉学者也。辞章者,在孔门为言语之科,从古艺文及今世制义诗赋皆是也。经济者,在孔门为政事之科,前代典礼、政书及当世掌故皆是也。

人之才智,上哲少而中下多;有生又不过数十寒暑,势不能求此四术遍观而尽取之,是以君子贵慎其所择而先其所急。择其切于吾身心不可造次离者,则莫急于义理之学。凡人身所自具者,有耳、目、口、体、心思;日接于吾前者,有父子、兄弟、夫妇;稍远者,有君臣,有朋友。为义理之学者,盖将使耳、目、口、体、心思各敬其职,而五伦各尽其分。又将推以及物,使凡民皆有以善其身,而无憾于伦纪。夫使举世皆无憾于伦纪,虽唐虞之盛,有不能逮。苟通义理之学,而经济该乎其中矣。程朱诸子遗书具在,曷尝舍末而言本?遗新民而专事明德?观其雅言,推阐反复而不厌者,大抵不外立志以植基,居敬以养德,穷理以致知,克己以力行,成物以致用。义理与经济,初无两术之可分,特其施功之序详于体而略于用耳。

今与直隶多士约以义理之学为先,以立志为本,取乡先达杨、赵、鹿、孙数君子者为之表。彼能艰苦困饿,坚忍以成业,而吾何为不能?彼能置穷通、荣辱、祸福、死生于度外,而吾何为不能?彼能以功绩称当时,教泽牖后世,而吾何为不能?洗除旧日晻昧卑污之见,矫然直趋广大光明之域。视人世之浮荣微利,若蝇蚋之触于目而不留。不忧所如不耦,而忧节概之少贬;不耻冻馁在室,而耻德不被于生民。志之所向,金石为开。谁能御之?志既定矣,然后取程朱所谓居敬穷理、力行成物云者,精研而实体之。然后求先儒所谓考据者,使吾之所见,证诸古制而不谬。然后求所谓辞章者,使吾之所获,达诸笔札而不差。择一术以坚持,而他术固未敢竟废也。其或多士之中,质性所近,师友所渐,有偏于考据之学,有偏于辞章之学,亦不必遽易前辙,即二途皆可入圣人之道。其文经史百家,其业学问思辨,其事始于修身,终于济世。百川异派,何必同哉?同达于海而已矣。

若夫风气无常,随人事而变迁。有一二人好学,则数辈皆思力追先哲;有一二人好仁,则数辈皆思康济斯民。倡者启其绪,和者衍其波。倡者可传诸同志,和者又可袒诸无穷。倡者如有本之泉放乎川渎,和者如支河沟浍交汇旁流。先觉后觉,互相劝诱,譬之大水小水,互相灌注。以直隶之士风,诚得有志者导夫先路,不过数年,必有体用兼备之才,彬蔚而四出,泉涌而云兴。

余忝官斯土,自愧学无本原,不足仪型多士。嘉此邦有刚方质实之资,乡贤多坚苦卓绝之行,粗述旧闻,以勖群士;亦冀通才硕彦,告我昌言,上下交相劝勉,仰希古昔与人为善、取人为善之轨,于化民成俗之道,或不无小补云。

直隶清讼事宜十条

第一条,通省大小衙门公文宜速。

凡公事迟延,通弊有二:曰支,曰展。支者,推诿他人,如院仰司,司仰府,府仰县之类。一经转行,即算办毕。但求出门,不求了事是也。展者,迟延时日,如上月展至下月,春季展至夏季,愈宕则愈松,担迟不担错者是也。各省均难免此习气,而直隶则似更甚。藩司照转督院之文,有数月未转行者;总局奉饬核议之件,有终岁不议详者。上控之案,饬府先查大概,往往经年不报;饬县录案详复,亦或经年不复。催提钱粮,则曰“另文批解”;催提人证,则曰“传到即解”。宕过数次,上司亦遂置之不问。上下相容,疲玩已甚。前此犹有军务可诿,本部堂当肃清之后,不得不力挽积习,与诸君子舍旧图新,以公事之勤惰,觇同官之贤否。除寻常文牍外,如催解银、解犯之类,均须酌定限期,分记功过。其四种月报之四柱册,限期送省,悬榜官厅。至饬道府先查大概之事,饬州县录案详复之件,亦将限期,悬牌官厅,违者记过。小过积至六次,大过积至三次者,撤委示惩。司道有积压之文,本部堂必面加诘责;督署有稽延之牍,亦望僚友立进箴规。通省上下,皆以勤字为本,自有一种旭日初升气象。虽不专为狱讼,而清讼之道必自此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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