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评析】
这一则从两方面着手,一是内在地说,做人讲“信”,“诚信”二字是说只有内心真诚,才能表现为信义,这是根本,人人不可无;一是外在地说,在现实生活中待人接物要讲“恕”,要以宽厚的胸怀对人,对己要严,对人要宽容,不要斤斤计较,这应该是人终身遵奉执行的。孔子说:“人而无信,不知其可也。”(《论语·为政》)诚信是人的基本品质,“与朋友交,言而有信”(《论语·学而》)。习惯上,诚信连用,《礼记·中庸》:“诚者天之道也,诚之者人之道也。”诚是天道,而不单纯是我们一般意义认为的道德情怀,引申到人道,诚便具有崇高的道德感。又云:“诚者,物之终始,不诚无物。”诚既是天道,便能生物,不诚则无物。故孟子说:“是故诚者天之道也,思诚者人之道也。”(《孟子·离娄上》)由此,我们可理解诚信是很高的精神境界,是天道人道合一的结果,只有这样理解诚信,才能体会到诚信的价值和意义,也才能理解“信”何以可以说是“立身之本”。孔子说“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”是恕道,孟子说:“强恕而行,求仁莫近焉。”(《孟子·尽心上》)恕道即仁道,都是从内在和根本的意义上说的,本则中将恕理解为接人待物之道,是就外在意义而言。但从儒学看,只有内在的完善,才有外在的恕道。由这一则我们可以认识到儒学的内在性特征,所谓内外之别,仅在于由内及外,推己及人,而由此形成儒学的实践性特征。
第七则
人皆欲会说话,苏秦乃因会说话而杀身];人皆欲多积财,石崇乃因多积财而丧命]。
]苏秦(?—前317):战国纵横家,东周洛阳(今属河南)人,字季子。有口才,善辞令。初说秦惠王吞并天下,不纳,后游说燕、赵、韩、魏、齐、楚等国,合纵抗秦,佩六国相印,为纵约之长,迫使秦废帝号,归还所攻占韩、魏两国的部分领土。后合纵之约为另一纵横家张仪所破,苏秦遂至齐为客卿,与齐大夫争宠,被处死。生平事迹见《史记·苏秦列传》。
]石崇(249—300):晋朝著名富豪,南皮(今属河北)人。字季伦,历任散骑常侍、荆州刺史等职。曾劫掠远使客商,积攒钱财无数,在洛阳修金谷园,奢靡成风,与贵戚王恺、杨琇等以奢侈相尚,争富斗气。与潘岳、陆机、陆云等人号称二十四友。后来八王之乱,在永康元年被以贾后党羽免官,后来为孙秀借故杀死。其事见《晋书·石崇传》。
人人都想有好口才,苏秦就因为能言善辩而招来杀身之祸;人人都想多聚财物,石崇却因为聚财太多而命丧黄泉。
【评析】
在现实社会中,人人都想伶牙俐齿,八面玲珑,其实都是为了利益,但人最大的利益是生命,苏秦是战国最著名的纵横家,也曾风光一时,最终却因为“会说话”而引来杀身之祸,这是忘记根本。人人都想发财富贵,但其中其实隐藏着巨大危险,西晋的石崇富甲天下,享尽荣华富贵,结果却因此丧命。理学讲理欲之别,并不是要灭除人的欲望,而是要加以限制,使其保持在适度的范围内,超过这个限度就危险了,过分伶俐,过多财富,都会引发祸端,不可不加注意。其实好口才和财富本身并没有错,在儒家看来,错在立身不正,二人的出发点都是为利为财,立身不正以致性命不保,故拿来作例子。讲求立身要正,志向要高是对的,但一味回避,只求保身保命保财,口讷而不言,则又落入乡愿之病。没立场、没信仰、无是非,一切以自我利益为中心,实际上是纵容恶势力横行。一味说祸从口出,一味隐忍不言,否认历史上义士豪杰的抗争和牺牲,也是一种民族惰性,是应当引起警惕的。
第八则
教小儿宜严],严气足以平躁气];待小人宜敬],敬心可以化邪心]。
]宜:应当。
]严气:刚正之气。《后汉书·孔融传论》:“夫严气正性,覆折而已。”
]小人:识见浅狭、人格卑鄙的人。